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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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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藥

屋內傳來的爭執聲不大不小,江絮清站在門檻處,偏巧聽得一清二楚。

雲氏在看到江絮清後,臉色霎時一變,說道:“正巧慕慕也來了,你讓她自己決定。”

裴扶墨眉宇瞬間如籠烏雲般,不悅的神色使雲氏都為之一怔,她隱約感覺自己兒子像在怨她。

裴扶墨轉過身,問:“你都聽見了?”

江絮清喉間忽然覺得苦澀苦澀的,她聽見了,且聽得很清楚很明白。

身為女子,倘若終身無法懷有子嗣,這事對任何姑娘來說打擊都極其大。

她垂著眸醞釀了片刻,輕聲問道:“你是早就知道了麽?”

裴扶墨目光落在她緊捏著衣袖的右手上,“嗯”了聲。

他幾步上前,牽住她那只攥成拳頭的手,說道:“別擔心,小問題罷了。”

只要她生命無憂,生不了孩子罷了,怎麽不算小問題。

怎會是小問題……將來鎮北侯府是要交到他的手上的啊。

江絮清輕顫著眼睫,垂下去看著地面,許久沒有回話。她感覺到那只被裴扶墨握住的手背都滾燙滾燙的。

雲氏自是看出了江絮清情緒不對,但既然如今已經知道了這件事,為了子嗣問題,也該先將身體調理好。

“慕慕,你過來,讓苗大夫先給你看看身子。”

江絮清緩緩擡起頭看向裴扶墨,輕聲道:“裴小九,我想讓苗大夫給我看看。”

她眼神中含著堅定,裴扶墨怔神須臾,便頷首,牽著她進去了。

苗大夫細心為她的身子診脈了片刻,面色愈發的凝重。

屋內氣氛冷寂到連裴靈夢都不敢呼吸了。

許久過後,苗大夫才問道:“這位娘子幼時在冬日曾落水過?”

江絮清點頭,“在我六歲那年的冬日,除夕那日上街游玩時,因為人實在太多了,在湖邊玩耍時不慎被擠下去了。”

苗大夫道:“那便難怪了,想必便是那冰寒的湖水導致娘子落下了這病根,娘子的肌膚冰涼也並非是天生,同樣是掉入湖水中引起的。”

裴扶墨眸色幽沈,默默聽著,一言不發。

苗大夫的眼神在這夫妻二人之間來回掃視。

這十幾年來,她為無數婦人看過身子,因為雜七雜八的原因,導致無法懷有身孕的例子更是數不勝數。

但每回確診難以懷有子嗣後,夫妻二人皆是鬧得極其難看,大多數女子會掩面哭泣怨自己拖累了夫家,甚至一些沒良心的丈夫,會迫不及待的當場想要休妻。

時間久了,她見識過太多薄情冷血的夫君及委曲求全的女子,實在不願給剛成婚的夫妻看病,基本都會鬧得極其難看。

但等了許久,也沒等到這位娘子的夫君說些難聽的話,也沒看到這位娘子痛哭自責,苗大夫有些詫異。

雲氏面色著急,問道:“苗大夫,依您看,這是能醫治好的嗎?”

長子如今生死不明,偌大的裴家興許只有次子這一根獨苗了,倘若懷子嗣艱難,他二人今後的日子還如何過下去?

苗大夫掃了眼江絮清煞白的臉色,便說道:“不過娘子也不必擔憂,你只是相比其他女子來說,懷子嗣是要難一些,但也並非那般絕無可能,娘子的體寒若是好好調養調養,也是有機會的。”

最後一段話,在江絮清聽來,就是安慰她罷了。

方才苗大夫眼裏的遺憾,她並沒有看錯。

雲氏憂愁地嘆氣,便又詢問了苗大夫要如何調養身子的問題。

裴靈萱和裴靈夢互看一眼,都沒敢說話了,大抵都意識到這件事對江絮清來說,打擊有多大。

苗大夫交代了許多事後,寫下了幾紙有助調理的藥方後便離去了。

裴扶墨撩袍坐到江絮清對面,細細看著她面上的神情,她此時眼眶通紅,顯然正在壓抑著淚水。

他頓時感覺心裏被刀割似的疼。

這件事他從沒想過要一直瞞下去,只是覺得沒必要這麽早便告訴她,影響到她心緒。

他們成婚也才兩個月不到,以後總會有機會的。

況且,她前世不是也懷了麽?說明無法懷子嗣這事並非那般肯定。

只是他沒料到,還是被她聽到了,甚至是在她完全沒有做好準備的情況下。

回了寒淩居後,安夏見世子和世子夫人一路無話,心下便明了,直接悄無聲息退了出去,關緊房門。

屋內輕悠的燭火倒映在墻壁上,江絮清坐在臨窗邊發楞出神。

從華雅院出來為止,她心緒依舊難平,耳邊不斷地回響起一句話。

她可能沒辦法做母親,無法懷有子嗣了。

一行清淚忍了許久終是落了下來。

裴扶墨站在她身後,望著她輕微顫動的雙肩,喉結滾動,便上前將她攬入懷中,笑了聲:“又哭鼻子了,我說的話都忘了麽?”

江絮清伏在他懷裏,強忍著哭腔擠出來一句話:“怎麽會是小問題,怎麽會是小問題啊。”

她哭得鼻尖紅腫了,眼睫濡濕到根本看不清視線,只能憑著直覺將臉埋在他胸膛處,哽咽道:“裴小九,我也有點想做母親的……”

成婚時,她不止一次幻象過,往後會和裴小九生兩個孩子。

男孩像他,長大後做個俊朗的少年將軍,女孩像她,她和裴小九定能將女兒寵得無法無天,她想做什麽都可以。

裴扶墨擁著她,任由她這樣發洩情緒流淚。

便是太清楚她知道自己懷子嗣艱難後會有這樣大的反應,他才一直壓著沒有告訴她,她自小便是如此,倘若一心鉆進死胡同裏,實在是難以走出來。

大哭了一場後。

許久,江絮清漸漸收了淚水,擡起臉來說道:“我沒事了。”

哭也解決不了問題,方才的一時失態只是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罷了。

“當真沒事了?”裴扶墨指腹擦拭她頰邊的淚,問道。

她搖了搖頭,“真的沒事,況且苗大夫說了,也不是全無可能的。”

一定會沒事的,只要好好調養身子就好。

她這樣安慰自己。

裴扶墨深深看著她濕潤的臉頰,默了片刻,方道:“嬌嬌,我們還年輕,孩子的事不必著急。”

他這是給她時間好好緩和,江絮清聽明白了,瞬間覺得心裏的壓力也松了不少,輕輕提唇笑了下。

夜裏沐浴了後,裴扶墨抱著渾身發軟的江絮清回到榻間。

剛洗完了後也他沒什麽睡意,白日得知裴幽死了的消息後,好似烏雲撥開了雲霧般,可晚上便又發生這種事,讓小姑娘痛哭了許久。

他垂眸,看她將自己整個人都埋進了薄衾內蜷縮一團的模樣。

帷帳內還飄散著她身上獨有的馨香,與沐浴後的香氣纏繞一起,肌膚尚帶著誘人的濕潤,粉嫩如酥,盡是勾人的氣息。

而她仍是渾然不覺,嫌熱似的直接將小腿從薄衾內伸出來,漫不經心地搭在他的小腿上,冰涼滑膩的觸感這般若即若離的觸碰,反而更惹人心頭酥癢。

裴扶墨喉結滾動,眸中幽暗愈發濃稠。

終是伸出長指,隔著薄衾戳了戳她溫軟的臉頰。“裝睡?”

帷帳內詭異地沈默了片刻。

江絮清緩緩從薄衾內露出半張臉,雙頰酡紅,水眸盈盈地輕語:“睡不著呀,陪我聊聊天好麽?”

她趴著身子這樣仰著腦袋,伸手將臥坐著的裴扶墨拉下來,可他實在太沈了,拉了半晌都沒動靜。

她的寢衣本就單薄,夜裏洗了後隨意的攏了下,這般俯趴的躺姿,從裴扶墨坐著的視角,便能看到大開的領口處下的風景。

暗紫色的小衣緊緊裹了一團,膚色瑩白,綿綿起伏,溝渠深深。

那裏處是何等景致,沒人比裴扶墨更是清楚。

他呼吸不由重了起來,眼神朝下掃了去,果不其然,它也起來了。

裴扶墨艱難地閉了閉眼。

她只想單純的聊天,可他暫時真沒那閑心了。

“好不好嘛,陪我聊一聊,你記性那麽好,想必還記著許多我都忘了的事呢。”江絮清還執著地拉著裴扶墨的衣衫下擺,軟語吟吟地撒嬌。

“……好。”裴扶墨沈聲應道。

說完,他便順勢躺下,右臂一伸,便將這具馨香柔軟的身子牢牢攬入懷中,方輕輕喟嘆一聲。

江絮清伏在他懷裏,也覺得安全感十足,不由細細地聊起了幼時。

聊了許許多多有趣的事。

最後說到她六歲時掉入湖中的事。

那日正是除夕,城中並未設宵禁,夜裏朱雀大街繁華喧鬧,景致美不勝收,有趣的玩意琳瑯滿目。

她和裴扶墨夜裏出來逛街市,買了幾盞河燈後便一塊兒去街邊的小湖畔點河燈。

當晚的人實在太多了,她不知何時與裴扶墨走散,被人擠到了湖邊。

等裴扶墨找到她時,她正好掉入了湖裏,那時正是寒冬日,江府的下人也因為百姓太多沒有及時擠進來。

四周響起了不少的嘈雜聲。

“那邊有個小姑娘落水了!”

“你們誰會泅水,快下去救人啊!”

“這大冬天的誰敢下去?就算人救上來了,別說那小姑娘了,自己都得去了半條命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人群中的討論聲不斷,但就是沒人願意下水救人。

沒多久,只見“撲通”一聲水花響。

有人吃驚地喊:“有人跳下去了!是個小少年!!”

實則時間過去太久了,當初的細節江絮清早已經忘了一幹二凈。

但她仍然深深記得,她落入湖中時,失去意識之前的最後一刻,看到的是裴小九奮力向她游來的稚嫩臉龐。

自落水之後,她養了大半年才將身子養好。

來年,裴小九便十分嚴厲地要求她也學會泅水。

她垂著眼睫,眼角帶著濕意,小聲呢喃:“原來你一直都在我身邊。”

裴扶墨擡手撫了撫她的後腦,淡聲道:“別想了,睡吧。”

“嗯,好。”

夜色極其深了,院子內鳴蟲一陣一陣地響,裴扶墨卻困意全無。

懷中的姑娘不知不覺已入睡了去,他整顆心都沈重無比。

若時間能回到過去,再給他一次機會,他絕不會讓她從他眼前消失。

便是因為那一次的走散,導致她落下了這體寒之癥。

時間又過去了幾日,除了當天在護國寺坍塌現場便已經斷氣的人之外,就只有零星幾人下落不明,宮廷侍衛無法一直在雲錦山尋人,等輿論稍微降下去了後,晉安帝便吩咐侍衛回宮了。

雲氏得知聖上沒打算繼續找人,心下便是一慌,去找了裴扶墨。

裴扶墨答應會再派一支隊伍繼續搜尋,她這才放心下來。

與此同時,皇宮養心殿。

休養了幾天後,晉安帝的身子已然大好了許多。

沈貴妃一襲清新淡雅的宮裙,素手接過一側小太監呈上來的湯藥,親自給晉安帝餵藥,柔聲道:“陛下身子好轉,臣妾這才可安心了。”

“這幾日,臣妾日夜都睡得不安穩……”

晉安帝靠在引枕上,緩緩啟唇,享受著沈貴妃的伺候。

將一勺湯藥咽下去後,才嘶啞地道:“讓秋兒擔憂了,是朕的不是。”

沈貴妃嬌羞地嗔了晉安帝一眼,“您是臣妾的夫君,臣妾怎能不擔憂呢?但陛下這般為國為民,臣妾擔憂的同時啊,也是無比自豪驕傲的。”

晉安帝像是被取悅到了,笑了幾聲搖頭道:“你啊,這張小嘴就是甜。依朕看沒有哪個男人能逃得過你這張嘴。”

沈貴妃佯裝生氣,“陛下——臣妾不需要其他男人,只要有陛下就夠了。”

晉安帝唇角揚起,淡淡這樣看著她,便是這樣笑,什麽都沒說。

沈貴妃垂眸給湯藥吹風,濃長的眼睫遮住眼底的情緒。

這幾年伺候晉安帝以來,她如今已能拿捏到八分梅貴妃的神韻了。

就連生氣的神態,她都是按著梅貴妃來的。

她便是不信,陛下不會亂了心神。

沈貴妃又舀了一勺湯藥餵給晉安帝,神態偽裝的恰到好處。

就連晉安帝都恍惚了須臾,不由暗道是否老糊塗了,竟是又將沈玉秋看成了那個女人。

“陛下,該喝藥了。”

這幾日沈貴妃一直貼身伺候,勞心勞力的,晉安帝也覺得很是憐惜。

藥用完了後,身子也舒爽了許多,便問道:“秋兒想要什麽賞賜?盡管開口提。”

沈貴妃搖了搖頭,纖柔的手心搭在晉安帝的小手臂上,幾分柔弱求憐惜的姿態,“臣妾什麽都不要,臣妾只要陛下好好的。”

晉安帝十分受用,笑了聲:“你盡管說就是。”

沈貴妃還是搖頭,但對上晉安帝含著深意的眼神,她心裏猛然跳了下。

果然帝王不是那般好糊弄的。

皇帝的寵愛能這一刻讓你上雲端,下一刻亦能及時收回去,墜入地獄。

但是為了三皇子李煜,她還是想要鋌而走險一回。

“陛下,秋日已然來臨,秋色宜人,好似能感覺到不虞的心情都被洗滌了,變得清爽了起來,臣妾如今只希望這天底下再少些磨難。”

“這話是如何說的?”

“陛下也知道臣妾自幼無父無母,與妹妹自小相依為命,臣妾與妹妹此生相同的願望是老百姓都能過上好日子,能一家團聚,共享天倫。”

百姓生活無憂,一家團聚,共享天倫。

這何嘗不是晉安帝的心願呢?他繼位多年,日夜艱辛,不過就是為了將這大晉江山打理井井有條,讓百姓們都能過上好日子。

沈貴妃說道:“陛下恐怕也聽說了,昨日淮州等地也下了大暴雨,不少百姓的家都被洪水沖垮,居無定所,顛沛流離。”

晉安帝嘆息:“天災難以避免,朕昨日已下令派官員前去賑災了。”

沈貴妃含淚行了個大禮:“陛下心系天下蒼生,臣妾作為老百姓中的一員,代他們謝過。”

晉安帝讓她起身。

沈貴妃便又順勢提到:“一家團聚,共享天倫這事不僅僅是民間的百姓所求,陛下即便身在皇家,那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吶,想必也會有這般時刻吧?”

晉安帝垂眸,嗯了聲:“繼續。”

沈貴妃撚著手帕,說道:“陛下膝下的皇子本就不多,幾個月前四皇子又……”

她一副提起傷心事的模樣,小聲道:“臣妾也是心疼陛下。”

她一句沒有提將三皇子放出來的事。

卻不由讓晉安帝想起自己淡薄的皇子緣,他沈默了片刻。

“你說的也有道理。”

況且護國寺坍塌,也有一半是由天災引起,並非全是李煜的過錯。

寒淩居內,江絮清剛從玉榮堂回來,雲氏經過這幾日的休養,已然能下地走動了,若非那雲錦山實在危險,恐怕她都想親自去尋裴幽。

江絮清是好好勸說了一番,雲氏才歇下了這心思。

屋內,她將那書案下屜子裏的玉佩取了出來。

安夏見狀,過來問:“夫人,這玉佩您還沒送給世子呢?”

她搖了搖頭,“當日從靈玉閣取回來後,侯府便發生了這樣的大事,接下來幾日都忙得不可開交,倒是讓我忘了,現下閑暇了才想起來。”

安夏道:“奴婢記得半年後便是世子的生辰,若不然夫人將這個當做生辰禮送給世子?”

江絮清蹙了蹙眉,想起那日裴扶墨說的話。

他還記得她年幼時說的那句無心之言。

“除了生辰禮之外,不會為他費心思。”

倘若她將這枚玉佩當做生辰禮送給他,他豈不是會生氣。

況且,這本來也不是生辰禮,是遲來了三年的禮物。

江絮清直接駁回了這個提議。

傍晚時分,裴扶墨剛回到鎮北侯府,行至玉榮堂時被雲氏喊了過去。

堂內除了雲氏之外,還有一個穿著極其得體的趙軒。

裴扶墨喚了聲母親。

雲氏頷首,讓他先落坐,便問道:“今日可有你兄長的下落了?”

裴扶墨面色自然地搖頭,“尚未。”

雲氏神色失落,“你兄長已經失蹤將近半個月了,我這心裏總有不好的預感。”

裴扶墨沈默不語。

反而還是趙軒好心安慰,“侯夫人,阿幽那般尊敬您,若是您過於擔憂他而導致自己身子不適,阿幽也會心疼的。”

雲氏呵呵笑了聲:“你說的是。”轉頭又對裴扶墨說,“懷徵,趙公子與你兄長一同長大,他方才跟我講了許多幽兒的往事。”

裴扶墨頷首,“母親松緩下心情也是好的。”

趙軒給雲氏倒了一盞茶,繼續笑著聊方才的話題。

雲氏問道:“趙公子方才說到幽兒幼時還有個至交,那那位至交現今在何處?”

趙軒面色有些慌亂,方才他為了與雲氏套近乎,不知覺說了一些不該說的,所幸是雲氏聽到了才沒多做他想。

裴扶墨瞇了瞇黑眸,看向趙軒。

見趙軒微垂著眼,說道:“那位至交好友早在五年前便意外去世了,但當時只有阿幽陪在身側,多餘的我也不大清楚,只知阿幽當時很是難過,許久都沒有走出來。”

雲氏聽著更心疼裴幽了,本該是在侯府養尊處優的大公子,或許世子之位也該是他的,卻偏偏剛出生便流落在外,過了這麽多年顛沛流離的生活,難得有個至交好友,卻也那麽早離開他。

她撚著帕子擦拭眼角的淚。

趙軒一直低著頭,沈默了會兒沒有接話。

裴扶墨思緒稍轉,便也沒有開口,堂內霎時間靜得落針可聞。

雲氏緩和好心情後,抿唇笑了笑,又招呼裴扶墨過來飲茶。

“懷徵也難得有時間陪母親多待一會兒,坐下來聽聽趙公子多講一講你兄長的事也好。”

裴扶墨破天荒地極其給面子,撩袍便換了個位置在趙軒身旁落坐。

趙軒眼睛溜溜轉,在雲氏之前,先一步取過那茶壺,笑道:“侯夫人,您歇息一會兒,讓我來就好。”

裴扶墨將面前的茶盞輕輕朝趙軒面前一推,“那便勞煩趙公子了。”

“不勞煩,不勞煩。”

茶盞推過去後,裴扶墨便繼續與雲氏交談。

趙軒一只眼空出來打量身旁的裴扶墨,確認他無法分心後,便從右手撚了些粉末倒入了茶盞內。

“世子,請用。”

裴扶墨含笑,伸手接過這杯茶盞。

趙軒親眼看他喝下後,心裏都不由跳躍了起來。

這銷魂春飲下去,還不得做個三天三夜才能罷休,屆時這位不可一世的裴世子,不想收了他妹妹都不行了。

裴扶墨眼角餘光掃到他那興奮到瞇起來的三角眼,心中連連冷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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